【译文】 孔子前往楚国,临时居住在蚁丘山的卖浆人家。隔壁邻居家的夫妻奴仆全都爬到了屋顶上观望孔子一行,子路问道:“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是做什么呢?”孔子说:“这些人都是圣人的仆从。这个圣人把自己埋身于百姓之中,隐藏在田垄之间。他销声匿迹,声名不显,但他的天德将趋于无穷,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无心之言,其天德将会和世俗人不合,但他的内心并不介意随世俗同行。这是隐居于俗世中的隐士啊,这个人是集市之南的熊宜僚吧?”子路请求前去邀他相见。孔子说:“算了吧!他知道我明白他是隐士的事情,又知道我来到楚国的事情,认为我必定会让楚王来召见他,他将把我看成是巧言献媚的人。如果真是这样的话,他对于巧言献媚的人一定会羞于听其言谈,更何况是亲自见到其人呢!你凭什么认为他还会留在那里呢?”子路前往探视,宜僚的居室果然已经空空无人了。
长梧封人问子牢曰114:“君为政焉勿卤莽11治民焉勿灭裂11昔予为禾,耕而卤莽之,则其实亦卤莽而报予117;芸而灭裂之11其实亦灭裂而报予,予来年变齐11深其耕而熟耰之12其禾蘩以滋12予终年厌飧12”
庄子闻之曰:“今人之治其形,理其心,多有似封人之所谓,遁其天12离其性,灭其情,亡其神,以众为12故卤莽其性者,欲恶之孽为性12萑苇蒹葭始萌12以扶吾形12寻擢吾性12并溃漏发12不择所出;漂疽疥癕13内热溲膏是也13”
长梧:地名,指有高大梧桐之地。梧树可表示高尚品格,同时也因其高大可作为边界标志。封人:守护边境的官名。古代诸侯在封地边缘堆土植树,用来巩固水土,形成阻隔,标志边界,称为“封树”。子牢:姓琴,名子牢,字子开,卫国人,孔子弟子,曾为宋卿。
卤莽:粗疏。这里用浅耕粗种来代表做事马虎。
灭裂:轻率。这里用除草时只切断表面杂草而不根除来代表做事轻率急躁。
实:谷物。这里指耕种时马虎,收获时所得也少。
芸:除草。除草如不干净,那么谷子的养分也就被杂草夺走,长出来的作物茎秆也就易于断折,产量就低。
变齐:改变平齐的方式。这里指根据实际情况来修整土地,不再简单粗暴,种地不区分深浅,除草不区分内外。比喻治理天下当顺应民众不同的天性,不能强求一律。
耰(yōu):松土使土块细碎。“熟耰”指反复松土,仔细除草。
蘩:通“繁”,繁多。以:而。滋:茂盛。
厌:吃饱。飧(sūn):原指晚饭,这里指食物、饭食。
遁:失去。天:本然。
以众为:以众人的看法去作为。这里指失去自己的天性,以从众为己见。
欲恶(wù):喜欢和讨厌。孽(niè):据曹础基说,通“蘖”,树木斩断后抽出的新芽。这里指把残损天性后产生的喜恶标准当成了天性。
萑(huán)苇:长大的芦苇。蒹(jiān)葭(jiā):没有穗的芦苇。这里代指杂草。萌:发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