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篇分成三大部分:
第一部分到“道术将为天下裂”。从“方术”与“道术”的区别说起。言及“道术”无所不在,需要自我体悟,而不是遵循规则。说明“道术”并不能用“方术”来推知,所谓的“圣王”的法度都不过是源于“道术”,并不是“道术”本身。上古之人称为“天人、神人、至人”,无外乎他们合乎本性,所行所为就不会偏离大道,因其“明于本数,系于未度”,所以留下了外在方法。圣人、君子无从得知“道术”的根本,只能从遗留下来的“末度”去推算“本数”,试图从“民之理”中找寻大道,去构建规则。但是这些所谓的规则,不过是天道的运行时呈现出来的不同模式,并不能适用于万事万世。到了战国,这些规则就被打破。众说纷纭,舍本逐末,各以其说为天道,自立规则,反而造成了道术的分裂。
第二部分到“古之博大真人哉”。分别论述墨翟、禽滑厘,宋钘、尹文,彭蒙、田骈、慎到,关尹、老聃四种学说。这四种学说是逐渐靠近大道的:
墨翟之术兼爱世人,救人于水火,反对形式,讲求实用,是对民众性命的保护。缺点在于只求保住性命,是乱世中的需求,却忽略了民众的日常生活才是其天理所在,用规则来约束本性,压制性情,是不能顺应民众的自然需求的。因此墨翟虽有爱人之心,但过于约束天性,不得大道。
宋钘之道,通过忽略荣辱来控制情性,以不受外物的影响求取内心的平静,为“心之行”。相对于墨子的学说,宋钘的学说更为平和,依靠精神内修来取得本性的舒展。但只是把墨子学说的外在约束变成了内心约束,仍然不得大道。
彭蒙之道,放弃外物的制约,剔除荣辱的概念,去除是非,齐同万物。看似没有约束,用脱离尘世的、无所感觉来求得形神的独立。实际是孤立于世界之外,未能顺应民众的自然需求,因此是“死人之道”。执着于超脱,结果只得到道的外形,没有得到道的本质。
老聃之道,顺应物性,混同于民众之中。宽容待人,不剥夺民众天性。这是真性的表现,关尹、老聃已经能执守大道,混同于人世之中了。但它们的行为只可以自修为真人,安处于浊世。对于已经混浊的俗世而言,老聃的学说并不能影响民众,使之发现自我本性。
在这一部分中,各家学说都在寻求脱离外物约束,去靠近人的本性。由墨翟的外在约束救性命到宋钘内在约束求平和,再至彭蒙放弃约束而无知觉到老聃顺应约束求本真。是物从外形存在到内在保有,至于放弃内外,最终形神俱全过程的体现。但这不是万物同化的最终状态,因此也不是道。
第三部分到篇末,用庄子的思想来解释什么是近乎道。庄子意识到道是处在运动之中的,变化无穷,从规则上去了解道,是以有穷追逐无穷,永远没有结果。庄子的化人之道在于引导世人自我体悟,放开眼界,无心而有性,任性而无为。
下文“惠施”一段,很多学者认为与本篇无关。谭介甫《现存庄子天下篇的研究》就认为这一段可单独列为“惠施”篇。从文意来看,本段并不适宜单列。其中的内容正可以用来证明庄子思想合乎天道之处:“惠施多方”说明总括天下的方术,也不能回复天道,天道并不能通过方术去寻求;惠施“历物十事”的辩题认识到万物是处于运动中的本质问题,也是我们了解天道变化的出发点;篇末庄子对惠施的慨叹,是庄子对名家的惋惜,以其严密的逻辑、超脱的眼光,看到道的运动本质,却走向道的反向,不得不使人感慨“道术”的根本并不在于深辨巧智,而是保有纯朴自然的本性。
“道术”是不可以说明,也不用辩论的。可惜世人不能发现自己的天性,庄子还需要用荒唐无端的言论来引导和触发世人的本性,使其感悟“道术”。这也是庄子以为自己之道也是“方术”的原因所在。
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,皆以其有为不可加矣!古之所谓道术者,果恶乎在?曰“无乎不在。”曰:“神何由降?明何由出?”“圣有所生,王有所成,皆原于一。”不离于宗1谓之天人11;不离于精1谓之神人13;不离于真1谓之至人1以天为宗,以德为本1以道为门1兆于变化1谓之圣人;以仁为恩1以义为理2以礼为行2以乐为和2熏然慈仁2谓之君子24;以法为分2以名为表2以参为验2以稽为决2其数一二三四是也2百官以此相齿30;以事为常3以衣食为主,蕃息畜藏3老弱孤寡为意3皆有以养,民之理也3
方术:一方之术,一种学术或技艺,和后文“道术”相对应。
以:认为。有:怀有。不可加:无以复加。
道术:本然之术,这里指符合天地自然之道的普遍之术。
无乎不在:无处不在。《外篇·知北游》里庄子与东郭子问答,东郭子问:道在哪里?庄子答:无所不在。